导航
关闭

文学天地网

当前位置:首页 > 文学美文 - 正文

师恩难忘,宅心仁厚沙老师散文3700字

作者:MengBingsen 时间:2023-09-27 浏览:

有一种美德也许平淡,但可以让你回味无穷,有一种心情也许平缓,但可以让你铭刻心间,有一种人物也许平凡,但可以让你时刻思念,有一些事情也许平平,但可以让你珍藏永远!

——题记

前段时间跟几个朋友谈起国家级眼科专家,前省眼科医院院长沙洛曾是我的恩师时,他们先是惊诧莫名,继而摇头不止,满脸挂着的分明是不相信的神情。一个朋友甚至脱口说出:“沙院长在眼科方面独步杏林,你无宗无派,又不是这个专业,怕不是冒充的吧?”的确,朋友们的怀疑是有道理的,我现在干的职业与医生这个职业风马牛不相及,你说你学过医,打死也不会相信。但是,我这里郑重地告诉大家,沙洛院长的的确确在我高中阶段担任过我的医学教师,并曾亲自带领我们这个学生医疗队在农村巡回医疗半年之久。我也的确给人治好过病,况且没有做过广告,病人自己就找上门来。《工人日报》也曾刊登过我的文章,题目就是《业余行医的乐趣》。

言归正传,还是说说我的沙老师吧!

我是在所谓邓小平“教育路线回潮”时考上晋城一中的。当时在我们铁路家属院也是凤毛麟角,引起轰动。我们全班四十多个同学只录取了两名,比现在高考还难。那时,提倡学生除文化课外还要“学工、学农、学军、学医……”,全面发展,我选择了“学医”。这样,我有幸结识了沙洛老师。

沙老师当时的身份是“反动学术权威”,属被打倒之列。夫人好像是著名的耳科专家,据说曾经给胡志明主席动过手术。沙老师与夫人一同被下放到晋城。他弃医从事教学,大概与此有关。而他教授我们的内容不是眼科,而是中医理论基础及辨证施治以及他参与发明创造的“穴区带针刺疗法”进行重点推广普及。

记得第一节课,沙老师神色凝重,语重心长地讲:“你们中间大概有些人将一辈子选择医生的职业,这是一个神圣而又崇高的职业。做医生要先学会做人。一是要有职业操守、职业道德,二要掌握职业技术,第三点是最重要的,就是有一颗仁爱的心。这种爱是无私的爱,这种爱是广博的爱,有了这种爱心你才配做一个好医生!”当时他讲这些话时,我们还不太理解其中的含义。直到后来,我才真正理解了这段话的份量!

因为我们这个医学班主要是面向农村培养“赤脚医生”的,所以,高深的理论和专业的知识我们涉猎很少,倒是中西医的基础我们却广泛汲取。“望闻问切”,打针输液,针灸按摩,汤头歌诀等等,我们是来而不拒,兼收并蓄。尤其是针灸方面独具特色,因为沙老师的“穴区带疗法”对我们是独家真传。对他编写的材料及歌诀都能倒背如流。什么“有病必有点,点中有重点,查点循带按,仔细又普遍”、“快进针,慢推针,找出针感,原地捻转”等等,由原来的感性认识到亲身实践。一开始,大家还不敢给自己下针,也不敢给别人扎针。沙老师就鼓励我们往他身上扎。沙老师被同学们誉为“练针模型”。记得有一个同学在给沙老师背部扎时,由于紧张,用力过猛,竟然把针都扎弯了,弄得起针时,把沙老师扎得直流血。沙老师笑眯眯地说:“快进针也没你这个快法吧?你以为是纳鞋底子呢,使那么大劲儿?”

由于沙老师的勇于“牺牲”,使我们很快掌握了针法,我们就分成了几个医疗小组深入到农村巡回医疗。我非常荣幸地跟随沙老师到了水东公社医院实习。到了那里,我们这支医疗队特别受欢迎,因为农村缺医少药,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学术权威,不管你是不是半吊子大夫。只要你穿上白大褂坐诊,他们就敢让你看!尤其是我们学生一到,医院就贴出告示:凡来门诊看病的,免收挂号费和针灸费!

消息一出,四方轰动。农民就像赶庙会,蜂拥而至,把个小小医院围得水泄不通。这可忙煞了沙大夫,又是号脉,又是开方,还得针灸,每天忙到太阳落山,屋里还是一屋患者。最后沙老师让我们几个高徒自立门户,开针灸门诊,但必须每天写出针灸日志,每天登记在案。晚上再向老师汇报,老师再做指导。“真是赶着鸭子上架”,我们也豁出去了,沙老师说,第一步虽然不好迈,但总得自己学走路呀。我们几个学生挂着听诊器,穿着白大褂,煞有其事地当起了门诊大夫。

真是“竖起招兵旗,就有吃粮人。”我们的门诊室由开初的门可罗雀到门庭若市,尤其是我们使出浑身解数治好了部分人的病后,在一定程度上大大减缓了沙大夫坐诊的压力。

一天,医院走廊里一片喧嚣。感觉气氛不对,我们几个冲出去一看,几个人疯了一般,推着个手推车,簇拥着一个人。此人仰脸躺在车上,脸色煞白,双手抱着半条腿(另半只放在车斗里))森森的白骨支在血红的肉中,血流如注。我顿感眩晕,大脑一片空白。

“救命!”有人在喊。我恢复意识后,急速跑向沙老师的诊室。“他们不管,说他是地主的狗崽子!”他们在向沙老师哭诉着。沙老师听了脸色刷白,他猛地站起来,推开众人,像吃人的狮子一面扑向伤者,一面向我们吼道:“拿绷带来拿铁丝来!”沙老师赢弱的身体咋就积聚着那么大的能量?只见他用力地缠着那条残肢,血还是在喷。他全然不顾,抹一把喷在脸上的血迹,毫不犹豫地用铁丝拧在残肢肢端,血终于“滴答”开了。

“我不管他是谁!他是人,他是病人呀!”整个走廊里回荡着沙老师的怒吼声……

在沙老师的干预下,伤者终于被推进了手术室。

想想那时的农村,真是落后到了极点,许多人无钱看病,都在家干挨着。我们学生门诊不收费,就如同天上掉馅饼。他们白看病,我们有了实习的对象,两全齐美。

由于我们一是求知欲强,认真负责;二是胆子颇大,敢下针;三是沙老师对我们是每个病例必问和指导,四是患者对我们充满了信心和期望,因此还真治好了许多人的病。记得有一家弟兄,三十多岁了,都患有尿床症。我们一进他院,就见三床被褥晾晒在那里,一股浓郁的尿臊味充斥在空气中,能呛你一跟头。他母亲瘦得脱了人形,每天晚上不敢睡觉让他们起夜,可一旦迷糊着、松懈了,准要“水淹七军”。在沙老师的指导下,我们开始给他们针灸、艾熏并辅助按摩,用了三个疗程居然不尿床了。第二天,他们的母亲一大早就跑到医院,“扑通”跪在沙老师面前说:“恩人啊,你救了我的全家呀,不然我们以后连媳妇也讨不着的!”

还有一个患者患痄腮,腮帮子肿了老高,捂着让我们扎针,给他开消炎药,他也不去拿,怕花钱。后来我突然想起来沙老师的偏方,说你去逮只癩蛤蟆,把它活剥了,趁新鲜把皮帖在腮帮子上试试。他听后高兴地照做了。没想到,偏方治大病,以毒攻毒,他贴上几天后竟然好了。高兴得他逢人就说:“这帮学生娃也‘日能’(方言:有能耐)哩!”

有一次,我们同沙老师去一个山村出诊,我们都惊喜莫名,因为家属说患者是神经病,怕出问题,沙老师才随我们前去。平常沙老师是不去的,但嘱咐我们只许针灸,因为用这种手法“不见得扎好,保证扎不坏。”后来这十个字一直是我给别人扎针前的口头禅。虽然朴素直白,但它的确能打消患者的顾虑,不致晕针。

一进村口, 就见一个打麦场上围着一群人,像是在看热闹。我们还以为是神经病在闹事呢。谁知上前一看,圈里的空地上铺着个席子,上面躺着个小青年,双目紧闭,脸色死灰,一个老太太揉着红肿的眼睛在哭泣着,大概是青年的母亲。旁边一个神婆头上缠着红丝带,胸前挂着红兜肚,左手拿着半炷香,右手拿着砍柴刀,嘴里念念有词地在做法呢。我们几个人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!

一打听,原来这个青年是头一天煤气中毒死了,这个神婆是被请来帮他超度的。

沙老师拨开人群进去,匍匐在青年胸前,听心跳,拔开他的眼睑看瞳孔,他突然惊喜地叫道:“他还活着,快送医院!”

人群中一阵轰动,神婆见状,舞起大砍刀喊道:“他妖言惑众,他就是妖魔!”人群里开始骚动起来,渐次向前涌来。我们几个像护法神似地围住沙老师,大声喊:“他是沙大夫,是省城来的专家,大家听他的没有错!……

小青年后来终于得救了。救命之恩无以为报,他每年都采摘许多药材,用箩筐担到卫生院,无偿奉献。

后来,我心有余悸地问过沙老师:“神婆举着砍刀威胁,是多么危险的场景啊,您不怕吗?”沙老师笑着说:“那神婆是吓唬人的,她可不敢随便砍人,她还要靠这养家糊口呢!不过,那天还多亏是神婆才救了那青年的命。”我深感诧异:“他的命不是您救的么?”沙老师说:“那青年煤气中毒后,真是处于濒死状态。可是阴差阳错,神婆把他当死人晾在外面场地上,接了地气,使他吸进了大量的新鲜空气,这才复苏了。不然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他,这可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!”

那个神经病患者经过我们四十多天的针灸和中药调理,从最初的四个人按住扎针,到最后一进门就唱歌般地喊出我们每一个人的名字,配合治疗,如常人一般。我们心里那份高兴劲呀,真是无法形容!

下乡插队的几年中,沙老师教我们的一些医术派上了用场。我一度成为村里的“赤脚医生”。我们班一些同学最后把从医当成了职业。而我却随着岁月的流逝把他老人家教给我的一些东西就着饭吃了。但是他那些神勇的义举,他那颗广博的爱心却一直影响着我,鼓舞着我,督促着我,使我不敢有任何懈怠!

一直想跟沙老师联系,但因为自己没有从了医,怕给他老人家丢人,又因其年事已高,声誉愈隆,不便讨扰。但却是一块心病,想知道他老人家的近况。

无巧不巧,去年我弟弟因耳疾经人介绍去请专家诊治,回来后告我给他扎针的是沙院长!我惊喜莫名。本想一同前往,终因自尊心做祟,没能前去。只是让弟弟转告,他的一个没出息的弟子遥视他老人家福寿安康,晚年幸福!

之后,心里平静多了……

标签:

相关文章

评论专区

留言与评论(共有 0 条评论)
   
验证码: